原标题:在电影里,女性依附于男性的定义,是如何被打破的?
“作为一种发达的表象系统,电影通过视听所表达出来的观看模式,经由长时间的发展已经趋于固化。而女性情谊题材电影的出现,向这种固化的观看模式提出了挑战。”
以往宝莱坞众多女性题材的影片大都出自男性导演,无论他们站在怎样的角度去讲述故事都会无可避免地附带上男性权威,而女性导演在创作过程中则会减低甚至排除男性权威的在场。
在女性导演展现女性情谊的影片中,女性之间的互相观看打破了常规叙事电影中女性被窥视和欲望对象的惯例,女性凝视女性成为宝莱坞电影中的一大反叛,同时女性导演又为影片注入更为独特的细腻视角和大胆的情欲展现。
伴随着印度社会的现代化进程,“电影的题材开始更多地关注普通人的生活,这种对‘小人物’喜怒哀乐的表现更贴近观众的内心,这种凡中的不平凡又成为影片超越大手笔制作的‘大片’的独特之处。
影片对平凡身体的表现一方面使得‘普通的’甚至‘有缺陷’的身体以主体的积极的姿态走进大众范围,更给人们一贯的审美方式带来挑战和反思”。
《带吸管的玛格丽塔》(邵莉娜·玻色,2015年)中女性对彼此身体的注视与抚摸跳出了以往被男性注视的范围,蕴含了更多对自我身体、自我意识的探索与追问。
女主角莱拉天生患有脑瘫,没有能够独立行走的能力,只能依靠轮椅代步行走,身体常常偏向一边而无法正常握起东西。
从观看角度而言,莱拉的身体不具有美感,她也因自己残缺的身体而自卑,在上传照片时会截掉偏瘫的下半身,会因为身体的残缺遭到他人的歧视与同情,而无法拥有正常的恋爱。
哈努姆则是一位盲人女性,与莱拉的第一次相见她正在抗议的游行队伍当中被警察用催泪弹驱逐,莱拉用自己的轮椅将她带离到安全的地方。因为眼盲的缘故,所以哈努姆更多依靠身体的触碰来确认感知。
莱拉第一次伸出手向她介绍时,哈努姆在握住她手的同时还来回抚摸了这双手。在埃及文物展览会上哈努姆牵起莱拉的手去抚摸雕刻着古埃及人民感知世界的石刻,随后转向抚摸莱拉的身体,在他人看来莱拉残缺甚至丑陋的形体于哈努姆而言却是完美的,她真诚地夸赞莱拉的美丽。
哈努姆的眼盲设定避免了传统意义上男性观众对女性身体的色情化观看,女性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彼此,还原了她们对身体的感知。
哈努姆对莱拉身体的直接赞美与欣赏是影片大胆打破男性凝视权威的开始,这一对身体的接触与试探也是两人情感推进的重要节点。
两人相约游泳时,镜头正对莱拉与哈努姆的身体,莱拉正对画面费力地在脱自己的衣物,哈努姆则背对镜头,干脆利落地褪去自己的衣物。
莱拉的视线在哈努姆裸露的身体上来回游移,既好奇又似羞涩的表情让人产生一窥究竟的欲望。而导演却刻意规避这种欲望视点的发出,占据画面大半的是莱拉的面部反应,哈努姆的身体仅占画面左侧的一小块部分且呈现着背对画面的姿态,微微晃动的镜头呈现出真实的身体状态,也暗示着莱拉心里的颤动。
当哈努姆帮莱拉换泳衣时,画面中出现的是莱拉躲闪在一旁的侧脸,与之前好奇甚至是欣赏的表情不同,莱拉的姿态传达出逃避,她在刻意回避这个不完美的身体,聚焦于脸部的特写镜头真实展现了女性对自我身体的感知。
在酒吧中哈努姆鼓励莱拉点一杯酒,去勇敢尝试新的东西。面对莱拉对身体的不自信,哈努姆再次真挚的说出她很漂亮,甚至略显严肃的告诉她不要再看轻自己。
伴随着驻唱歌手的歌声,哈努姆逐渐沉浸放松,缓缓脱掉自己的外套摇摆,随着音乐舞动,而坐在轮椅上的莱拉则惊奇地看着她,莱拉的视线滑过她的脸部、胸部再到暖黄色调中哈努姆晃动的身影,此刻的哈努姆成为了莱拉心中太阳般耀眼的存在,光线分布的变化也折射出莱拉内心的转变。
一开始莱拉只是欣赏着哈努姆舞动的身影,她的喜悦与晃动的姿态都使她感到新奇与羡慕,隐于画面偏暗处的她只是一位看客。
在哈努姆与她互动,拉着轮椅中的她一起旋转时,温暖而又耀眼的光线包围着她们,在“Ineedaman”的歌声中是两位纵情欢乐的女性,她们跟随着音乐欢呼摇摆,而不再是被观看的性感客体。
“影视中性行为的表现易给影片留下色情甚至被凝视的印象,而同时同性性行为的表现还颠覆了常规异性恋性接触的规范,部分受众会难以接受。因此,同性性行为的表现则显得尤为重要和难得。”
印度男权社会的异常强大使得电影中同性性行为的出现成为了一大突破。《带吸管的玛格丽塔》中就大胆展现了这一过程,在哈努姆的卧室中,两人坐在床上,头顶的灯光柔和温黄,位于后景处的红色窗帘暗示着欲望的薄发。
在按摩头部的过程中,哈努姆缓缓低下头去亲吻莱拉,几秒过后莱拉推开哈努姆坐骑,凝视着以为被拒绝的哈努姆,随即用她不甚灵活的手抚摸着哈努姆的肩膀,两人之间呈现出一种彼此相惜的氛围,缓缓地向彼此接近最后相拥亲吻。
导演大胆地呈现出她们裸露的身体,她们相互亲吻爱抚,定格在莱拉侧脸的朦胧镜像表现出两人的投入和享受,微微喘息的声音则真实再现了女性应该享受到的自由与欢愉的性爱。
通过邵莉娜·玻色的镜头,我们欣喜地看到印度女性终于从自己的身体出发,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镜头语言,一种非男性霸权的女性话语,女性自身对于性的情感经历与真实体验被呈现在大银幕上。
女性真实的身体终于在电影叙事中有了一席之地,她们展现出了自己真实的欲望而不是男人的性幻想,而这种真实的表达就是对印度社会绝对男权的一种反叛与控诉。
女性对同性身体的凝视除却是对男性霸权的颠覆与质疑,也呈现出一种女性之间的惺惺相惜。《炙热》(莉娜·亚达夫,2015年)中当拉荞再次拖着被丈夫虐待的身体来到拉妮家中,看到拉荞无力地坐在地上时,拉妮了然又熟练地舀起一碗清水给拉荞擦拭身体。
拉妮掀开她的衣物,用清水在她的颈脖、胸部的伤口中擦拭,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皮开肉绽的伤口,这无声的抚摸便是对男性暴力的最大控诉。
拉妮作为一个从十五岁便开始守寡的女性,她的身体很久未曾被人触碰过,所以当拉荞玩笑似地拉开了拉妮的衣服,触碰到她的身体时拉妮却怔住了,甚至出现了略带渴望的神情。
彼此的眼神交汇让拉荞感受到了她的需求,她轻轻地抚摸着拉妮的身体,抚过她的脸庞,她的胸部,她的后背,而拉妮则是微微的喘息着。
在压抑的生活状态中拉荞与拉妮这种相互触碰更多的是让人感到怜惜,在男权的挤压下,她们携手共进,彼此给予对方力量与温存,这种同性之间的惺惺相惜是无法被限定在同性性爱当中的。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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